1 ) 人性之谜
《记者》这部影片里的主角洛克先生也是一个想要逃离自己生活的人,他对他的生活产生极端的厌倦的情绪,然后因为一个偶然的事件终于促成了他的逃离。
洛克先生是BBC的一个记者,他的生活像一个铁壳被打磨的锃明瓦亮,一切都按步就班,所有的日程都排满,一切都是历行公事,连夫妻之情也变成了冷冰冰的像条例律令一样要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这些让他非常厌烦,他觉得与他的生活理想越走越远,背道而驰了。于是他在一系列偶发的事件之后果断的出走了。他换了一个身份成了一个军火贩子。
这影片中那些外部的故事比如说那个说谎的总统和他骗人的政治.在影片中的作用不过只是一个插曲,安东尼奥尼也只是借机讽刺一下它的虚伪而这种虚伪其实只不过是表面化的,没意义的,所有的政治都虚伪,所以安东尼奥尼并没有想拿它来说事。这种东西只限于调侃,只仅仅把它摆在一个荒谬的地方予以展示,不需要劳费精力对其进行更深层次的分析的。这影片最想表现的还是一个人内心的那种荒谬。
洛克在逃离了他自己的生活,变成了一个军火贩子,变成了一个叫大卫·劳布森的人。前者继续了后者的事业做成了几笔生意,赚到了一些钱,这些钱足够他走向他想去的地方,他可以重新生活的地方。
他在逃亡途中遇到了一个女孩,这个女孩对他产生了强烈的兴趣,总是用一双烔烔发亮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他,这个男人的古怪的行为将她迷住了,她试图弄清他的想法,于是决定跟着他走,既使最后知道他现在的角色是一个军火贩子也一无反顾,但是他现在却是一个犹豫不决的人,他的失根状态和那种要逃离和摆脱生活的观念所形成的惯性他根本不能好好的爱她,他一而再的把她从身边支走,但是当她真的要离开时,他又把她追了回来,他们分分合合,在一个地方分了手又在另一个地方相会。在分离和相守之间暧昧的相处着,到了最后那女孩也疲累之极,但是仍然没有离开他独自离去。
最终,安东尼奥尼用一个很长的镜头完结了这个故事。这个镜头真长,非常沉闷,洛克躺在一个小旅馆的床上,镜头从装有铁栅栏的窗子向外拍摄,窗子外面是一个大街,镜头的对面中心的位置是一个坐在墙根的孤独的老人,然后来走过来一个男人和一条狗,男人把他肩上扛着的东西放在那老人身边,就转身而去。一辆白色的出租车开得很慢好象在兜揽生意。那个女孩的身影从右边出现,她无精打采的走着,然后回过身来看了镜头一眼就象左边走去,没有拿行礼。一个穿红衣服的小孩从右面跑进画面,他抓起一块石头朝老人扔去。老人没有起身朝他指了指,又挥了挥手。一辆浅色的小汽车从右面开过来,停在左边,只露出车尾,一个黑人下来朝旅馆的前门走去,他的白人同伴在后面叫住他,给他耳语了几句,黑人显得不耐烦了,用一只手轻轻的拍拍他的胳膊然后离开了他。镜头开始慢慢的向前推直到把大街上的一切尽收眼底那个白人和那个女孩搭讪,画面背景中响起小号声。这时候,洛克就被那个黑人完全的悄无声息解决掉了。然后小车开过来。离开。没过一会儿,警车赶来了,里面下来的还有洛克的妻子瑞狄-洛克。他们打开门,洛克胡乱的仰卧在床上死了,瑞狄走过去看他,脸上写满了惊骇,但是当警察问她认识这个人吗? 她却呆呆的说:“no!"当警察问那个女孩认识这个人吗?那女孩说:"yes!"
影片在一种非常宁静的乡村夜景中落幕,夕阳还没有消失,街灯却已亮起,背景里的吉它乐音悠扬,这里发生了一个死去了的记者的重新死亡,但又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安东尼奥尼电影中的角色看起来像个怪人,但是当他用他的笔从这个人物的内部把他一点一点部析在人们面前的时候,你就会理解这个人根本没有不正常,因为他的所做所为非常合理。
安东尼奥尼的笔下有很多想要逃离生活的人,但是却被一些琐事牵着走,于是他们放纵自己,并沉溺于自己的放纵之中,他们一边疯狂的放纵,一边毫无保留的弃绝。把人性的冷漠不断的不断的在自己的生活和意识中予以确定,似乎,他们此生的目的就是为了辨清这种冷漠,最后给予它迎头痛击。
2 ) 生活就是一重重的身份----《旅客、记者》
就我看来,《旅客》和《放大》具有强烈的同一性,安东尼奥尼都是通过惊悚悬疑片的内容来装璜本身枯燥的哲学问题。《旅客》中,安东尼通过强调“身份”问题,来剖析现代社会中人物所经历的社会属性与情感属性的断裂。剧中人物试图通过放弃原有“身份”而摆脱习惯性的生活,通过进入新的“身份”而获得一种新生活的体验。然而,双重身份沉重的过去使得“身份”不仅仅是当前的现在性的存在特征,而且背负了以往的个人历史。洛克,或者是克劳森,无法摆脱身份历史的困扰,最终现在双重身份的狭缝之中,并以死亡的悲剧告终。
洛克本身是一个记者,前往非洲报道某非洲国家内部的独立战争。“记者”这一身份,总是与被采访者相联系,因此洛克总是通过自己来体验和质疑对方的身份和观点,因此他人身份相对于“记者”这一职业,比其他的职业具有一种更高的“与自我的同一性”。因此洛克选择放弃自我身份,而进入他人身份,是具有某种内在化的心理动机。于是,为了摆脱原有的习惯性的生活,摆脱妻子和工作,洛克通过虚构的死亡变成了克劳森。
然而洛克在接受克劳森的身份之后,不得不接受这个身份所具有的历史和社会属性。因此,他成为了一个为民族解放游击队提供军火的军火商。由此,他从一个略显中立的政治姿态,变成了一个完全的反政府拥护者。于是克劳森便面临着政府特务人员的刺杀。更重要的是,他不得不面对一次又一次的约会。然而,过去的身份又对现在的克劳森进行追捕,曾经的妻子和电视制作人,渐渐发现洛克并没有真正死去,于是通过警察进行调查。于是他的双重身份导致了现实状况的双重追捕,因此尽管看上去他背负了克劳森的命运,最终死在了特务的枪下,但造成这个结局的并不仅仅是克劳森的身份,警察对于洛克下落的层层追问,也是导致悲剧收场的推动者。
然而,建筑学的女孩的出现则是洛克/克劳森第三重身份的特征。洛克/克劳森的第三重身份恰恰是他的同时拥有双重身份的特性,他夹在身份与身份之间的人生境遇造就了他的第三重身份,逃离者。而逃离者的身份让他结识并深深吸引了建筑学的女孩。因此,这个第三重的身份才是他真正的身份,他也只能通过这个身份来体验生活。他所期待的进入别人的角色并没有成功,但在另一个角度来看,他的确摆脱了原有的生活,而开始了另一种生活,这种生活是他始料不及的,但却是必然的结果。结尾那个著名的长镜头快要结束的时候,洛克的妻子瑞秋和洛克/克劳森现在的情人同时面对已经被枪杀的洛克/克劳森,瑞秋拒绝承认认识死者,而建筑学女孩却承认认识死者。这并不是对物理或者生物学上对人物的认定,而是社会学或哲学上对身份的认定。
3 ) 海外影评
海外影评
过客 Professione: reporter
导演:米开朗基罗·安东尼奥尼
主演:杰克·尼克尔森、玛利亚·施奈德、珍妮·鲁奈奎
类型:剧情/悬疑/爱情
上映日期:1975年2月28日
出品:Compagnia Cinematografica Champion
原作:Irini Stamatopoulou
编译:臭蛋
影片的主角名叫大卫·洛克(杰克·尼克尔森 饰),他是一名记者被派往北非沙漠采访游击队,他发觉自己可以轻而易举地和隔壁房间猝死的人交换身份。他的妻子在得知“死讯”后,于一些新闻资料片中“重造”丈夫,企图制作一部传记式的电影。于此同时,洛克换上了新的身份,假模假样的扮演起来,他遇到了一位不知名的女孩,就连片尾演员表上,演员玛丽安·施奈德对应的名字也仅仅是“女孩”。对于这个女孩,洛克也从未做认真的自我介绍。此后,洛克经历了漫长的迷失的幻灭的旅程,目的是为了摆脱一种痛苦的存在感,以及道德上情感上的命运之说。
这部具备存在主义倾向的电影,提出了很多关于人类生存状态的哲学问题。正如安东尼奥尼在1980年接受Aldo Tassone采访时所言,作为一名记者的洛克正是利用旅行来忘记自己的存在。而在荒芜的沙漠里,无所谓洛克是洛克,罗伯森是罗伯森,对于前者来说后者的死提供了一个实现“不死而死”的机会。想必作家罗兰·巴特Roland Barthes对此会这样评价:交换身份能让洛克不被杀害而永远消失。这个哲学命题反射在电影里洛克的一句话,他说:“当人们离开房间的时刻,每一次都是一种消失。”
电影对存在主义思潮的热衷被掩藏在具有欺诈性质的叙事结构中。导演帕索里尼对安东尼奥尼的这种美学手法这样定义:“图像内里的单声道处理”(an interior monolog in images)。换句话说,电影主人公的主观视角和摄影机客观视角之间的界限消失了,摄影机镜头变成了一种“拟人”的状态,仅仅提供给我们主人公的“视界”。在《过客》这部电影的拍摄中,“摄影机处于客观立场”,这个概念被完全打破,给人的印象是电影从来都是跟着主角的情感和道德状态走。图像的意义变成了主人公对这个世界的反射,整个电影情节仅存于主人公的大脑之中。用洛克在电影中的话来说,那就是:一切感知都是不可靠的。
这种使人迷惑的电影美学手法,在影片最后七分钟在西班牙旅馆的长镜头处理上尤为突出,就好像摄影机穿越了铁窗。这个镜头代表的意义是,主角“灵魂脱壳”了。对于他来说,世界存在于铁窗的彼岸。对此,安东尼奥尼的解释是:摄影机的运动看似不可思议,实际上代表了洛克灵魂的飞离。这同时也示意了安东尼奥的电影拍摄语法与传统和标准整个割离开来。
安东尼奥尼的这部作品,拍摄手法前卫,风格有些超现实,主角的时间知觉迷糊,这一切都源自他对叙事速度的把握以及对叙事框架的分割。我们可以看到,电影的叙述段落十分跳跃,经常跳出一段与某段时间轴上的电影章节毫不相关的情节。由此,电影主人公处在一个被隔离的时空之中。安东尼奥尼贯穿整部电影的手法之一是:给出一些使人迷惑不安的焦点细节。比如那只一直在摇动的风扇,发出恼人的单调的呼呼声。
尽管《过客》的框架不太联合,我们还能从闲散的情节中获知大概发生了什么,可是关于电影的时空定位却常常是不相关联的。安东尼奥尼关乎电影框架的处理方式,使我们对主人公的身份确认十分困惑,源自情节错综地设置,以及跳跃的剪辑。可以这样说,我们始终不知道谁是谁,因为电影中洛克的妻子称呼丈夫用的是“他”,谁知道到底是指洛克还是他隔壁房里的死者罗伯森。
电影最令人心绪不宁的一点是,安东尼奥尼企图制造一种“无存在的地点”(no-place)的概念,在电影里洛克在空地或者公园等待,从来也没有碰到赴约的人。洛克仅仅是碰到了一位“女孩”,这很有可能是不真实的,是他的一种自我模拟,“她”是一种媒介,只是不可能勾连到乌托邦的世界。基于此,洛克(电影拍摄者的观点)开始伪造他自己的故事。也就是说洛克和那个女孩的所言所行,以及他感知到的那些“真实”都有可能是被解构过的。
电影主人公癖好臆想的倾向很明显,表现在洛克仔细地的听他和罗伯森的对话录音中。在收听录音时他能召回原本的自我,使自己有一种存在感;一边还得学着假扮成他人,养成别人的性格。安东尼奥尼通过洛克的臆想,表示洛克能创造虚构的“我”,这带给我们有如品读童话寓言般的观影体验。
安东尼奥尼的这部《过客》结合了现实主义以及自然主义的概念,用更加后现代的方法,使电影的人物体验呈现出一种“被解构”的状态,表明了一种观点,就是:电影中的一切事物都处在一种幻想状态。电影中,存在于新闻资料片中洛克,和伪饰身份的洛克是极为矛盾的,好像一切都是不真实的。在一处情节里尤为突出,那就是:洛克在新闻资料片里对当地巫师的采访中,他们的角色被整个颠倒过来,巫师轻易地成为了采访者,而洛克成了被采访者。巫师点明,所有洛克真诚的提问真正反应了他的真我。说完了一些玄乎的话之后(only if it's not just what you think is sincere but also what I believe to be honest)巫师整个把摄影机对准了洛克,角色一下就互换了。
哲学家德勒兹评价安东尼奥尼为“沉迷构架”(obsessive framing)的大师。他总是把主人公从一种身份搬运到“无身份”(non-being)中,使得观众在观影过程中不自觉地推测那些强烈的“客观性存在”。安东尼奥尼对“空地”的运用使得我们纠结于精神还是物质,真实或是虚幻的辨别中。电影的叙事框架和情节设置刺激产生了一种新的层面的存在,真实取决于表观景象,是可以被摄影机制造的。德勒兹评价洛克这个人物时说:他的神经过敏,抛弃身份的行为间接引向了导演那诗化了的视觉图景。
大卫·洛克就是影片关于“存在主义”的代表,他在电影里这样描述自己:“直布罗陀的过客、开罗的小说家、亦或是一个军火贩子。”由于洛克不停变动的说法,“真实”也变成一个谜语。德勒兹总结道:“他是一个被单纯描述的人,同时是被虚构出来的映像。”《过客》要表述的“真实世界”是不存在的,即使存在也是不可接近的很难被描述的,如能被被描述也是无用的多余的。影片末尾洛克的妻子竟然“不知道”那具尸体是谁,那个“女孩”在他生前也从来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这使得电影有种神秘主义倾向,而且我们在末尾处也从来没听到枪响。到最后,风的漩涡、电扇的转动以及安东尼奥尼摇晃的镜头,就图示层面上,使电影带上了尼采关于“永恒轮回”的色彩。
4 ) 钩沉
发表时间:2007-2-10 8:53:00
变身后,一些本应紧张刺激的情节淡化到只有草蛇灰线,这意思是让你们都给我集中注意力。每一次回忆都很重要,主题不断显现深化。现在记得有三:
1. 尼克尔森同另一位在旅馆里的对话。饱受折磨的尼抱怨说全世界都一样。那一位回答,不是全世界都一样,而是你用老眼光看世界,你看到的都是你希望看到的。
2. 尼在院子里像发疯一样烧东西,脑后之反骨毕现无遗。
3. 这个最牛。尼采访非洲医生,医生拒绝拍摄,说只有把摄像机对着尼他才接受采访。
先说3,作为记者,尼代表所谓客观公正,然而医生的建议把这张羊皮撕碎,客观背后是赤裸裸的主观,一个记者一辈子采访一万个人,归根结底只采访了一个,那就是他自己。
这样就是1的问题了。对于一个厌倦了的人,问题不是出在这个世界,而是出在自己,换一个身份只是表面功夫。黑白两道的追逐具有象征意义,怎么逃也逃不出自己啊,躺在床上等死是宿命。
最后一个长镜头,有很多人忙着拆装窗户栅栏吧。
5 ) 安东尼奥尼|我厌倦今日之电影
译/枯鱼
节选自Antonioni, Michelangelo. The Architecture of Vision: Writing and Interviews on Cinema. New York Marsilio Publishers, 1996.
访谈最初发表于1975年3月20日,即《过客》上映期间。
《奇遇》(L'avventura,1960)和《夜》(La notte,1961)上映当年,主要是我们这些评论家在看。从《放大》(Blow-Up,1966)上映到现在,大量普通观众也迷上了你的电影。你怎么解释这种变化?
现在的观众更成熟了,能轻松接纳某些不同主题、不同语言的电影。至于我自己,我会说,出于本能,我设法让我的电影更加——怎么说呢——美国人会说让人兴奋(exciting),更有趣。但这样说并不确切。准确来说,我找到了更直观的方式来表达情绪和感觉。也许我现在拍电影时,表达更深入,技巧更熟练。我也不知道。我总是不厌其烦地强调,一部电影不需要被“理解(understood)”,“感受(feel)”它就足够了。观看电影必须是完全个人的、感性的体验,就像读一首诗。有谁妄想完全解读一首诗?以《过客》(Professione: reporter,1975)为例(抱歉我总是提到这个片子,但是大家都乐于谈到它),影片最后一个段落,那个长镜头,观众无须从技术角度解读它,只需要跟随摄影机的移动,透过窗户,感受万物的缓缓流动。这就足够了。
在《过客》里,拍摄技法非常重要。当然,你的电影一向重视拍摄技法。
对我来说《过客》有一些不同。一般来说,我的摄影机移动总是要适应角色的移动。这部电影的变化是,如同主角,那个记者,摄影机以自己的逻辑移动,就好像它也对那些物体、风景、人物感兴趣。为何如此?说起来似乎有些自大,我只是跟随直觉拍摄,某种拍摄技法的意义只有在拍摄完成后才逐渐清晰起来。比如,回看《过客》时我会自问,某一场戏为何如此拍。说来奇怪,我总能找到意想不到的答案。比如,镜头摇过来,出现一辆车,但不知从何而来。这也许是一种暗示,角色抛弃了自己的过往,将一个死者的身份移花接木到自己身上,驾驶同一辆车。
而且我总是自由地用新方式来处理每一个电影段落。想想,你可能会说这个片子里没有一致的风格。但是因为内容不一样,每段戏的拍摄方法随之不一样。对我来说,这些不一样最终反而构成了一致的风格。总而言之,我对我的故事就是这样的态度。
《过客》是今年上映的。除了1972年上映的电视纪录片《中国》(Chung Kuo - Cina,1972),你上一部电影是1970年的《扎布里斯基角》(Zabriskie Point,1970)。为什么中间相隔这么久?
因为在这期间,我在筹备两部电影。一个是《理论上的甜蜜》(Tecnicamente Dolce),这是卡洛·蓬蒂(Carlo Ponti)从其他制片人那里接手过来的项目。我几乎花了两年时间,写好剧本,甚至去撒丁岛、去热带雨林勘了景。但卡洛·蓬蒂最终决定放弃这个项目。他可能害怕我钻进雨林里就不走了,或者害怕我像作画一样拍电影。
另外一部电影源自卡尔维诺(Calvino)的小说《午夜司机》(The Night Driver)。一开始它被命名为《螺旋》(The Spiral),然后改成《嫉妒的颜色》(The Color of Jealousy),讲述一个妒火中烧的男人,每天开车离开自己的城市,赶赴情人所在的小镇。为了更好掌控颜色,我放弃常规的胶片摄影机,改用电视摄影机拍摄。但这一次倒是我对剧本不满意。我也找不到解决办法。于是我放弃了。这样,一年的时间又消耗殆尽。
你的下一部电影是关于意大利的,因为你说这些年在国外拍片子,会感觉丢掉了一些意大利的“根”。新电影的意大利语和意大利背景会帮助你寻根吗?
我们都植根于某一种语言、文化、历史环境。游历国外时,我吸收了外面的文化,但也失去了部分自己的文化。有点像一些作家,半年住美国,半年住欧洲。某一瞬间,他们不知道该写什么好。我说我要找到自己的根,就是这个意思。我现在关注那些生于意大利、长于意大利的人,想去讲他们的故事。当然,如果我们近距离仔细观察意大利,它有时会让我们失望、颤抖。也许这个国家最后还是会改变我对它的热忱、把我推出门去。我知道很多人都持此看法。但我还有一个不一样的观点:试着去爱这个国家,即使你讨厌它的一部分。这里的“一部分”,我指的是一个很大的群体,在街头、在公共场合随处可见的一批人。有时候他们让我感觉自己不属于这里。
那你的电影呢?
我会说,因为我就是我,所以我的电影就是我的电影。有人说我是一个典型的精英主义导演。事实上,和大多数人的印象相反,从开始接触艺术起,我的心态就更自由、更放松。个人兴趣一直是我的动力。我电影中所有的角色都是虚构的,但也都是现实的,因为现实把他们送至我面前。我需要去倾听一句话,观察一个手势、一张脸、一个表情、一项活动、一个故事。让它们在我脑海中发酵,变成一场戏、一个段落,最后形成一个完整的故事。我不确定为何如此。也许是因为我的电影总是拍给某个人的。不是说大众,而是一个特定的人——一个朋友或一个女人。我总是这样,甚至年轻那会打网球也如此。如果有人观看,我就打得更好。有一次在博洛尼亚(Bologna),一项赛事的决赛,一开始几乎没有观众,我输了前两盘。随后更多观众到来,我赢了接下来的三盘。
我还想补充一点。相比卖力宣传,我希望我的电影静悄悄地上映。媒体版面和广告牌总是吵吵嚷嚷,吹捧一部电影,一个劲催促观众去观看它、去膜拜它。但是广告包装出来的电影偏离了它的本来面目。因此,如果一部电影是美的,应该放弃这种粗暴的包装,让它和观众悄然相遇。
你的电影有自传性质吗?
想达成自传体只有一个办法:彻底地推诚布公。也就是说,不管写什么、把什么放进电影都不视之私密。人得相当不怕羞才能做到这点,我做不到。我达成自传性质的方式不一样,视情况而定,取决于我见到的人、我做的事、我工作时看到的光影。这些都会影响我的拍摄,影响我制作一场戏。因此,如果哪个角色有我的一些影子,这是自然而然的。相反,如果说我的角色和我没有一点关系,那反而很假。
未来呢?
我开始厌倦现在的电影了。有太多技术限制。太荒诞了,我们还在使用和三十年前一模一样的摄影机,还在挖空心思粉饰现实、屈从欲望。我们不能完全控制色彩,不能像画家那样运用色彩。因此我思考过使用电视摄影机,下部电影还会再次考虑。因为只有磁带才能避免胶片洗印工艺带来的艺术妥协。在磁带上,影像的色彩可以进行电子校正。虽然它确有很多技术缺陷,但是优势很突出。你问我:“电影的未来如何?”如果不是电影工业结构带来的限制,电影的未来可能早已到来。电影的未来,胶片会消失,电影洗印会消失,胶片摄影机会消失,至少三分之一商业电影公司会消失。你怎么认为呢?所有这一切会轻易消失吗?在所有艺术门类里,电影最依赖生活,电影也必须去着手改变生活。毕竟,我们的生活远非井井有条。
6 ) Professione: reporter
我 被丢到坦桑尼亚的沙漠
车轮陷到沙子里
铁铲没有用
汽油还有很多
远处有骆驼
可我只想着你
一个瞎子,瞎了近40年,有一天忽然睁开眼,眼前的世界渐渐清晰,最后他选择死去。
这个时候安东尼奥尼的风格已经接近于创作手法的无痕迹了,冷漠已经成为了他电影最本质的特征,疏离更是成为永恒存在的特质,他让人看不到任何人类可以凭借的有希望的未来,我们都在逐渐遗失自己,都在失去自己赖以生存的一切,身份便是其中之一,没有人能证明我们自己究竟是谁,我们自己也不得而知,名字只是一个符号,现代人的冷漠至死才是真正打倒我们的最具毁灭性的力量。
尤其绝望。存在主义大师在此片中提出另一个命题——成为他人。片中的这个故事即便用来做类型化的开掘,依然可以很有价值。我觉得片子所要表达的大意就在结尾洛克所说的那个“瞎子复明又自杀”的故事中。尾声处的长镜头调度着实精彩。
70年代的巴塞罗那。闷骚。谋杀都无声息。摄影很赞。喜欢电影里的景致和温顺的女人。威信很强大 28种字幕。
北影节惊喜之作。电影提及的所有命题都直击内心。身份的交换和丢失,逃离过往的生活,每分每秒的偶遇都非常迷人。。。片尾的那个长镜头简直牛逼惨了,继《惊魂记》那个花洒镜头之后又有个必问的问题了:镜头是怎么穿过那扇窗户的。。。。
以洛克为中心,围绕他的一段经历展开叙述,在看似平淡的人物行动中发掘背后的深层涵义。影片前半段充满戏剧性后半段则更为写实化,洛克与死者互换身份,成为了自己人生中的过客,成为了死者家属陌生的过客。如同最后的长镜头那样,我们不断前行,等到终于挣脱牢笼的禁锢,回头一看,一切都结束了。
安东尼奥尼的悲观。“我看着那些孩子时,看到的只是悲剧的轮回。”他要逃离,他尝试了,他在蓝天里飞翔,但那毕竟是假象。追逐的镜头里书写的皆是挣扎的徒然。最后一个长镜头,旅馆的铁栅窗如同身份的囚笼,缓缓地推,推出的一刹那,自由的一刹那,他注定已经死亡,因为惟有死亡才是真正的解脱。北影节1988 (2020再看补录:最后的一回首,超脱的灵魂回望自己被囚禁的肉体,太浪漫了。才知先有最后一镜的构思才有整部电影。我爱Antonioni)
彻底睡着了,这个节奏已经到了我能容忍的极限
后来我才提醒自己应该注意一下尼克尔森的表演,安东尼奥尼的想法——一部最具存在主义色彩的影片——通过尼克尔森那种漫不经心的,迷人的慵懒的,疲倦的,想要逃离一切的神态,通过银幕传递到了观众面前。歇斯底里是前现代的症候,而疲倦(或曰倦怠、疲惫、过劳及相关的抑郁)是后现代的状况,用鲍德里亚的话来说,是消费社会的状况,是丰盛社会掩盖下的混乱,用韩炳哲的话来说,是功绩社会主体开枪瞄准自身,用詹明信的话来说,是晚期资本主义的文化表征。安东尼奥尼是预言家。《过客》里的主角是典型的后工业时代下的“人”,他疲惫的语调、试图逃离/变换的身份,以及尼克尔森表现出的那种“消沉和倦怠感”,正是当前世代的人的表达。当前世代的主体肖像,正是这样一个感到疲惫了的人。
一部安东尼奥尼就把几日看新片的憋屈心情一扫而光。1.依然是一部需要时间来静品的电影,一颗沉静的心才能触摸到里面的情绪。2.同一镜下时空切换已有,安哲是模仿。3.镜头上的美学,构图的表现力,剪辑似乎有形而上的思辨。4.巴塞罗那,高迪建筑里的邂逅,难得的影像。5.片末长镜头由偷窥变主角,加一星
当你以为只不过是又一间房间又一个囚笼时镜头却穿出去了...惊讶“怎么拍的?!”也是这个长镜头的意义之一部分吧。你们艺术片导演对悬疑这个东西真是提不起劲啊。可爱的妹子长得真像男孩子
尼克尔森胸真大
1.探讨身份认同与主体建构,兼具"安东尼奥尼式无聊"与[放大]借悬疑惊悚外壳呈现哲理思考。2.两个惊为天人的长镜:单镜头变换时空上承沟口健二,同质于安哲[流浪艺人];穿透栏杆的6分长镜反客为主。3.纪录影像镶嵌与无征兆闪回。4.诡异的高迪建筑群;5.疏离旁观视角+调拍采访者。6.瞎子寓言。(9.5/10)
对于镜头的把握,安东尼奥尼不亚于任何一位同级别的大师,特别是对同一事物或地点的反复描述,比如在沙漠那段表现得很明显,这个绝活在他后期的短片米开朗基罗的凝视里有较为具体的描述,男主角死的时候那个完美的长镜头。
看到杰克·尼科尔森就出戏…
在我内心深处怀有一种极端的、神秘的、强烈而持续的厌烦,使我无法喜欢任何东西,并窒息了我的灵魂。这种厌烦毫无来由就会再次出现,恰似溺死的狗,尽管它们脖子上系着石头,它们浮肿的尸体还是浮出水面。——福楼拜
经过三个月的旁听学习,安东短片处女作讲一位演员饰演的两女人之间的故事,她们常出现在同一镜头中,随后定机位镜头遮盖+剪辑在《过客》中继续上演。摇镜头的不同时空建构,片尾探出铁窗的7分钟长镜头,悄无声息的二度死亡,yes与no,存在与虚无。蓝色墙壁,高迪建筑,大漠异邦。
它借用希区柯克“错误的身份”语境,却是这三部英语片中最安东尼奥尼的作品,与希氏有别,《过》的身份置换是主体主动的自我放逐,来源内心“成为别人”获得自由的诉求。此外,导演对于无关的事物予以关注。结尾长镜头:世界本身即丑陋的荒原,每个人皆为荒原中行走呼喊的过客,脱离身份,亦要承受荒诞
看來Bergman和Antonioni果然是兩個對立命題。一個強調結構嚴謹,在衝突中超驗昇華,如同黃昏哥特教堂裡的受難曲;一個結構鬆散,在平淡中虛無頹靡,如同午後江南弄堂間裡的三弦聲。唉,小邪,我們的口味果然分佈在坐標軸的兩個不同的遠端啊。
去直布罗陀当服务生到四十岁重见光明的瞎子,在心里大哭。目前看过的安东尼奥尼电影里面的情感和状态最最贴近真实生活感受的一部,这才是现实主义吧,真牛逼。仿佛找到了我心目中的完美电影。